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,车厢里装着热水瓶、理发工具等,春节前夕,在宿迁市洋河新区张渡村,79岁的陈羽祥开始走村入户为行动不便的村民理发。老人的两个儿子都在苏州定居,有着不错的收入,他们都劝老人歇一歇享清福,老人却一直守在老家操持着做了大半辈子的手艺,“我年龄大了,能为大家多做一些事,就是享福!”
陈羽祥在为理发的村民洗头
【资料图】
上门理发:没有钱可以,多给一分也不要
“眼睛看不清了,开始戴眼镜了,耳朵也有些聋了。”身着印有一家美事公司字样的蓝色罩衫,陈羽祥头戴着棕色的老人帽,面容清瘦,看着面前的人,眼神会从眼镜上方望过去。
在接到一个村民的电话后,正在张渡村党群服务中心的老陈骑着三轮电动车,几分钟后,就赶到了两里外的一户村民家。老陈的电动车车厢内,有一个蓝色的塑料热水瓶,一个不锈钢外壳的热水瓶,一个白色塑料桶装着凉水,还有一个电热水器。一个不大的铁皮盒内,装着他全部的理发工具,有刮脸刀、电动推子、剪刀……
老陈电动车车厢装着热水瓶和理发工具等
三轮车到这户人家门前刚一停下,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已经坐在门前椅子上等着了。老陈上前给她围上遮挡的理发罩布后,开始从电动车上拿热水瓶给她洗发。“还要洗吗?你还带热水的啊?”“不是怕你家锅底掉了吗?”老陈笑着说。
“真的,我家锅底真掉了,锈掉的!”刚从前屋走出来的男主人听了,和老陈打着趣。
热水洗发后擦干,把头发剪短打薄,十多分钟后,理发后的女主人显得精神多了。此时已经十二点多,“在这吃中饭吧!”男主人热情地挽留着,老陈笑着挥了挥手,骑着电动车走了。
老陈上门为一位行动不便的村民免费理发
“我和他们很熟悉了,认识有好多年了,女的生病后行走不便,只要和我说一声,我就上门给她理发。”老陈说。走村入户多年,认识的人多了,哪家有特殊的情况或者年龄大行走不便的,打个电话,老陈就骑着车上门。
“人家说,‘你来家给我剪头,你也多拿点钱!’我说,‘不行!我在街上给别人剪多少钱,你就给多少钱。’”老陈认为,人生在世,需要你给别人最事,一定要做好,而且要按时做好,“你没有钱可以,但是多给我一分,我也不要!”
在生产队理发的日子:村里代为“齐”粮食,五斤麦子一个人
老陈最初学理发这门手艺,是为了生活所迫,那时他刚22岁,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。
“那时刚初中毕业,农村人没有手艺不行,养活不了自己。”老陈说,那时家里兄弟多,而种田产量又低,一亩地小麦产量只有2担多一些,也就是250斤左右,一边种着地,一边做着手艺,生活总会比一般人家好一些。
老陈的理发工具装在一个小铁皮盒内
他学理发从练刀功开始。师傅给他一个冬瓜,让他把冬瓜上面的毛给刮掉了,但又不能把冬瓜皮给刮破。就这样练啊练,两年多后,老陈出师了,成了一名理发匠。
那时还是大集体,一个大队有8个生产队,有两个理发匠,老陈负责4个生产队,一个月去一次。“那时队里有队屋,冬天就在屋里烧水剪头,夏天就在树底下,一边剪头,一边和大家聊着天,每家什么情况都知道,也都很熟悉。”
一个生产队一般呆三天,吃饭的时候,就由队里派饭,在村民家里吃饭。队里收集剪头的粮食时,老陈在哪一家吃过饭,这家就可以免收粮食了。
五十多年过去了,老陈依然清晰记得,那时理发的费用,就由队里出面到每家每户收粮食,女子不剪头不纳入计算,成年的男人每人5斤小麦,男孩则减半收取。
后来,生产队不存在了,老陈习惯性地跑村入户剪头,不收粮食了,开始收钱,从3分到5分,再到8分……
老陈骑着三轮车上门为村民免费理发
一段时间后,村里看老陈每天奔波比较辛苦,干脆免费提供了一间房子,老陈终于有了固定的理发室。后来,理发的价格也渐渐涨了,理一次发,别人收8块甚至10块去,老陈只收5块,“人老了,为大家多做一些事吧!”
老陈算了下,一小时可为两个人剪头,一晌午可以为10个人理发,一天的收入在50元左右。
最年老的志愿者:为大家多做一些事,就是享福
老陈的老伴去世比较早,靠着理发的手艺一个人把孩子辛苦拉扯大,如今两个儿子都在大城市工作,收入不错。孩子想把老陈接到城里去生活,老陈却总觉得不习惯,宁愿一个人在老家,骑着车三轮车走村入户为村民解决“头等大事”。
去年10月,村里考虑到把免费的理发服务送到村民“家门口”,携手洋河股份开展“周末理发室”,村民可自行前往理发室享受免费的理发服务,对于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,理发师还将上门服务。
老陈在村里理发室为村民理发
当村里找到老陈的时候,老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,成了一名年龄最大的志愿者,“我就是想在有生之年,为大家多做一些事情。”大儿子得知后劝他说,“爸,你都这么大年龄了,快八十了,就在家好好歇一歇,享享清福吧!”
“什么叫享福?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,就是享福!现在为大家多做一些事情,就是享福!”老陈这样告诉儿子。
老陈带过8个徒弟,有好几个已经改行另谋生路了。老陈现在虽然有慢性气管炎,但他说自己手不抖,身体还可以,还能继续做下去,“等到哪一天做不动了,就不做了。”
老陈在为一位理发的村民刮脸
“这是对我们这些老年人的关爱,解决了我们的后顾之忧。不然,我们理发还要到街上去,花钱不说,还耗费时间。”72岁的村民毕书友说。在理发室里,老陈给他洗发、剪发、刮脸,十多分钟后,他就理好了发,步行几分钟就到家了。
据洋河新区张渡村党支部书记陈磊介绍,村里有长住人口800人左右,其中一半以上为老人和孩子,有理发需求,到春节前已经为500多位村民提供理发服务,“开展免费理发,就是让他们能走进村部,了解一些村里正在做的一些事,通过聊天我们也可以了解他们的一些想法,进一步融洽村干部和村民的关系。” 扬子晚报/紫牛新闻记者 高峰
校对 徐珩